封面图片:手拿圣经的大圣巴西尔,圣金口约翰,神学家格列高利
大公传统,在天主教和正教皆成为Tradition,又译为圣传*。
*注:正教传统分为traditions and Tradition. 二者区别如下:传统 traditions 指正教内部存在,但未被教会以会议(无论大公的还是地方的)的形式公开承认的部分,其权威性不如圣传,不一定是正教普遍接受的传统,或有争议的教父观点,皆属此类。例如,税关说,万物复原论,一些带有地方特色的圣像,建筑服侍风格等;圣传 Tradition 是正教对大公传统的另外一种称呼。圣传的内容可以囊括如下:圣经、圣礼(尤其是洗礼和圣餐礼,当然傅油礼(天主教叫坚振礼)是一道举行的)、大公和地方会议的决议和教规,教父们众口一词的见解。至于圣传和传统的界限具体在如何,目前学界似乎没有公认的答案,但这种区分是公认的
写作此文是要再次驳斥中国正教会网站的一篇由约安·威福神父写作,默耕翻译的文章:《唯独圣经吗?正教对基督新教之教导的评价》。这篇文章的价值在于指出新教徒对唯独圣经的误解和误用,语气却是毫不客气的,并且对新教徒在圣经方面的学术成就也未见足够的尊重。
这篇文章的缺陷在于没有首先理清正教会是如何看待圣经与大公传统的关系的。而这正是此篇文章的目的:圣经与大公传统的关系如何?笔者提出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理解(当然,它也不只是我自己的)。
我在圣十字架神学院的旧约老师,神父尤金•潘提乌科(Fr. Eugen Pentic)算是东正教研究圣经的领军人物。他尊重新教的圣经学者,毕竟多数研究圣经的大牛都在新教或天主教阵营。他不时批评学生读教父著作过于读圣经(可见教父著作与圣经之间是存在张力的,我会另写文专门阐述此问题)。
在一次课上,神父尤金跟我们谈到圣经与大公传统的关系。他首先在黑板上写下耶稣基督的名字,然后围着这个名字画了一个圈,在圈内写上 “Bible(圣经),接着他再在外面画圈,就是圣礼,大公会议,地方会议,教父著作等内容。他告诉我们圣经处于大公传统的核心位置,因为它见证了耶稣基督的好消息。我当时一下就豁然开朗了。原来圣经在正教会占有如此崇高和核心的地位。这不仅仅是用一句话说:圣经是圣传的一部分所足以表达的。
有人宣称,圣经只是大公传统的一部分,这句话没错,可问题是这句话并没有告诉我们是哪一部分?如果大公传统是一个人,那我要问圣经是心脏?是胳膊?还是手指,甚至手指甲?砍掉一个人的手指,甚至胳膊,人还能活,但拿掉一个人的心脏,他还能活吗?我想要强调的是,圣经是大公传统的心脏。 如果这个心脏有两个心房的话,那么圣经至少是其中一个心房,而另一个心房就是圣礼(尤其是洗礼和圣餐礼)。
基于这个关系表述,我列举圣传的具体内容如下:首先是圣经和圣礼,其次是大公会议决议和教规,再次是地方会议的决议和教规(当然是教会后来都普遍认可的),最后是教父们众口一词的教导。关于圣灵在大公传统的重要作用,请看《教会、圣经与大公传统》
如果圣经是大公传统的核心,那么对于约安·威福神父关于唯独圣经”的错误预设一:圣经被认为是信仰、虔诚生活与崇拜的最终准绳(The Bible was intended to be the last word on faith, piety, and worship),笔者就不敢苟同了。因为一切大公传统的教导都是有圣经根据的,有些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暗含着的。就像心脏的血液遍布全身,无论手指头的毛细血管多细,被划破了还是能见血的。
问题在于我们是把圣经读成了字句,还是就这精义读,因为同一个意思用不同的表述是完全可以的,有些东西虽然圣经找不到这样的词或一模一样的说法,但只有表达同一个意思即可。
注:其他两个错误预设圣经是初期教会的信仰依据,而传统只是后来“世人堕落”的产物和任何人都能未经教会的指引而自己解释圣经,笔者没有异议。
再者,笔者所读的教父著作,无不尊圣经为神的话,上帝的启示,他们对圣经的热爱达到了倒背如流,时刻默想的地步,因此无论是劝勉讲道,制定礼仪教规,驳斥异端异教,回应社会敌基督的思潮,他们无不以圣经为他们论证的基础,同时以大公会议决议、教父相关著作,礼仪文本为辅助来应对。可以说,教父们在面对异端异教,回应时代的挑战时,教父们是“唯独”圣经的,至少他们是以圣经的话为至高的标准来驳斥异端异教,来牧会教导,来回应时代挑战的。笔者赞同的唯独圣经就是从这个意义上去理解。
笔者也并不赞同马丁路德1,尤其后来的激进的改教者的观点,将圣经与大公传统置于对立的状态,以至于“唯独圣经”的意思就是用来质疑和挑战传统的。正是这种将圣经从大公传统中单独拎出来,如同把一个人的心脏拿出来一般——的做法才造成了不少人产生了对唯独圣经的误解和误用,以及他们对大公传统的忽视,甚至敌视。
马丁路德是否有这种意思,笔者并非研究马丁路的人,因此不好评说,还请相关学者赐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