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按:此为Lydia博士《第二圣殿时期的犹太文学》讲座的讲稿,此经阿甲编辑整理,Lydia博士修订而成。若要引用本文,请参考版权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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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稿正文

此次讲座的目的有两个:首先概括地介绍第二圣殿时期的犹太文学,其次讲一下旁经或者次经在东正教神学和崇拜中的重要作用。但是首先要分析一下几个概念。

(一)第二圣殿犹太教

有两个概念要首先分析一下:1)什么是第二圣殿时期?2)这个时期有什么样的文学?第二圣殿是指在耶路撒冷修建的第二个圣殿,刚开始修建是在公元前516年,就是犹太人被掳巴比伦,之后获得许可返乡修建的,一直到公元前五世纪才修完。公元70年,这个圣殿被罗马军团毁灭。因为犹太人在公元66年到70年这三年多的时间中掀起了武装反抗,反抗罗马帝国的统治,随后耶路撒冷城和圣殿就被罗马军团毁灭了。

第二圣殿时期囊括了很多世纪,虽然它的结束有个指标性的时间点:公元70年,但其思想、习俗等却得以延伸一段过程。第二圣殿时期涵盖了波斯帝国时期(539-333BC)、希腊化时期(333-164BC)、犹太哈斯蒙尼王朝(犹太人为反抗希腊塞琉古帝国的宗教压迫而起义之后建立,164-63BC)、罗马时代(63BC-70AD)。

第二圣殿时期犹太教,或称旧约与新约之间的犹太教,有如下主要特征:

一、神启预言( נְבוּאָה )停止了

第二圣殿时期囊括了从旧约最后一卷书《马拉基书》到新约出现(马可福音)这段时间。这段时间难道什么文学都没有吗?难道是空白吗?恰恰相反,这段时期,犹太教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发展,为将来基督教和拉比犹太教的出现埋下了非常重要的伏笔,也是一个重要的一个准备过程。

这个阶段一个重要特征是犹太人意识到预言停止了,不再有先知了,马拉基是最后一个先知。上帝不再派先知来,但并不表示不再和他的子民交流,并提供指导了。 只是他启示自己意志的方式不再是派先知,而是通过经文来启示自己的意志。

二、经书的最后形式逐渐固定 – 尽管犹太教和基督教正典的最终形成要到三世纪以后

但是第二圣殿阶段正是经书逐渐形成固定形式的过程。因为在那个时候,大家还有没有正典的概念(无论是希伯来文还是七十士译本),正典还没有固定下来。那时,大家公认的,具有权威性的是摩西五书、先知书、智慧书。但具体的固定数目和顺序则在主后三世纪才形成。尤其是基督教新约确立正典后,拉比犹太教也确定了自己的正典,即希伯来圣经的权威地位,而且不只是希伯来圣经,而是某种特定的希伯来圣经版本:马索拉文本。这个正典形成过程是相当漫长的,是根据不同的信仰群体,崇拜祷告仪文等逐渐形成的。

因为我们在死海古卷中发现,希伯来圣经里所有的经卷在那里,除了艾斯德尔传。这一点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还有其它的没有进入希伯来正典的书卷,并且还有很多抄本。这些手抄本对当时使用它们的宗教团体而言具有权威性,因为他们在崇拜中使用,或在学习中使用,或在研读中使用,或在解释中使用。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发现,就是说同一本书,比如说某先知书,如果仔细对照的话,在死海古卷中有不同版本的抄本,不同的抄本之间在很多细节上是不一致的。把它们跟现存的版本做比对,就会发现有些跟马索拉希伯来文圣经更接近,有些跟七十士译本更接近。而所有这些版本在死海古卷都有,这意味着对于当时的犹太教徒来说,他们并不在意具体的某个词怎么写,具体某个句子怎样,他们把这些版本平行的放在一起,都认为是有权威性的。

这表明当时的圣经还是一个流动的过程,经书还没有固定到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改的地步。等到正典形成,解经就变得非常重要。随着解经的重要,文士就兴起了。他们教导人们怎样去读,怎样解释圣经。还有抄写圣经的人群就出现了。

三、解经的重要与文士、经士、会堂的兴起;犹太教之内支派的兴起:法利赛派,撒度该派,埃塞尼派,奋锐党,昆兰人(死海古卷),早期基督团体

此外,第二圣殿时期的犹太教除了圣殿以外,还有会堂兴起,会堂不是崇拜的地方,而是学习经文的地方。当时的支派不但有法利赛人,萨都该人,还有埃塞尼人。埃塞尼人在新约里没有提及,但在约瑟夫的史书里提到了,还有奋锐党人。现在,我们还知道在死海古卷发现地,昆兰这个地方还有个群体,他们也许是埃塞尼派,也许是不同的派别。此外,还有早期的基督团体,早期的基督团体也是犹太教之内的一个分支。

那么这些支派是怎么兴起的?他们不是一夜之间兴起的,而是就在第二圣殿时期逐渐形成的。 逐渐形成,然后不断组合,不断互相竞争,竞争的目的就是对经文的解释权,谁对经文的解释是权威的,是正确的。福音书中描述的基督与法利赛人及其他群体的争论也应该放在这个背景之下。

四、一神论的加强,对律法的理解与严格执行

第一圣殿被毁之后,先知们明确说是因为希伯来人拜偶像,没有严格遵守律法,特别是一神论教导,因而受到惩罚。到第二圣殿时期,一神论得以强调,如何解读并遵行律法变得十分重要。比如说,如何遵守安息日,如何割礼,如何饮食,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是洁净的,什么是不洁净的等等,这些都是第二圣殿时期发展出来的律法体系。

五、世界观与历史观:末世观与默西亚(弥赛亚)的盼望

 第二圣殿时期最重要的特征是末世观和对弥赛亚的盼望的形成。通过阅读第二圣殿时期的文学作品,你会发现,尽管不同的群体对末世是如何降临的,以及默西亚的身份有不同的理解。但他们共通的地方就是盼望末世和默西亚的到来。也许我们谈末世是悲观的,好像一切都终止了,但对他们(第二圣殿时期的犹太众支派而言)来说是天主终于降临拯救祂的子民和被造世界,一个更新的,更好的世界来取代现在的世界,因此是大好消息。

在这样背景之下的犹太教产生了怎样的文学呢?

(二)第二圣殿时期的文学

学者们使用不同的称谓来指代这一时期的文学。“Inter-testamental” – 两约之间的文学 – 是不恰当的。在旧约中的一些书卷也是在第二圣殿时期完成的,而新约中,比如马太福音,约翰福音也具有鲜明的犹太教特征。使徒保罗很多东西都是公元50年代写的,也在第二圣殿时期,因此这个称呼不恰当。

Extra biblical _圣经之外的文学_倒是可以的,就是凡是没有进入旧约,也没有进入新约的都可以称为extra biblical。但是它的所指非常泛,有必要进行更细的分类。 于是出现了Apocrypha 旁经/次经,但显然这个称呼具有贬义。这个时期的作品也包括Pseudepigrapha 伪经/托名之作

这一时期的犹太文学常常这样划分。

1.Dead Sea Scrolls 死海古卷

死海古卷是在20世纪40年代至50年代发现的手抄本,大部分是残片,也有保存较好的。大部分都是圣经中的那些书。还有一部分是圣经之外的作品,是当时昆兰宗教群体自己创作的一些作品,既是没有进入旧约,也没有进入新约,而是在旁经中,次经和伪经中。还有一些作品是昆兰社群独创的,为我们提供了了解第二圣殿犹太教,尤其是巴勒斯坦地区犹太教的重要原始资料。

2.亚历山大的斐洛

古代犹太文学大部分著作是不知道作者的,但也有一些知道作者的,比如说:亚历山大的斐洛的《論世界的創造》、《摩西生平》、《論賞罰》、《論律法》、 《論犧牲獻祭》,《論夢》等,主要是以希腊哲学来解释犹太教,捍卫犹太教信仰的,提供给我们希腊化的犹太教思想的重要资料。斐洛的解经法极大地影响了基督教早期的教父们。

3.約西弗斯

(亦称约瑟夫)的《犹太古史》、《犹太战史》、《驳斥阿比安》和自传《人生》等也是我们了解犹太教的重要资料。約西弗斯是犹太人,还是犹太人对抗罗马战争中的一个指挥官。但后来他认为最好的办法不是抗争,就向罗马人投降了,得到了罗马人很高的待遇。他就写了些历史。其中《犹太古史》是从犹太人的角度,为希腊罗马人来解释他的民族和宗教传统。 《犹太战史》是研究那场战争的非常重要的史料。《驳斥阿比安》是为他的犹太教信仰护教著作。由于他用希腊文来把圣经的传统重新进行诠释和介绍,我们就从中得到很多圣经之外,一些没有写下来的传统。

4. “伪经” /托名之作/无名之作

伪经,Pseudepigrapha (singular pseudepigraphon) Ψευδης + επιγραφη (pseudis + epigraphi),既 “falsely attributed,” 使用假名的作品。这些作品托古代名人的名字,但实际上是第二圣殿时期不知名者所著。比如书中可能说这是摩西所做,或记录了摩西的话,但是显然这个作品不是摩西写。最早使用这个“伪经”这个名称的是二世纪的Serapion of Antioch ,他质疑《彼得福音书》(Gospel of Peter)的真实作者。最初为经当然是个贬义词,但现代学术界普遍将这个词做为中性来使用,从18世纪起成为学术术语,出现在1713年,Johann Albert Fabricius所著的 Codex Pseudepigraphus Veteris Testamenti, 2 vols.(旧约伪经合集),这位德国学者用这个词来描述犹太人在第二圣殿期间写的,但没有进入旧约的作品。 虽然仍然无法消除伪经这个词的贬义,但它仍然是个有用的称谓。

当代学者是这样给伪经下定义的:

The literary remains of the anonymous/pseudonymous revelatory stream of tradition that originated in response to (or sometimes alongside of) the Hebrew Bible/Old Testament accepted in the major Jewish and Christian canons. These literary remains were adopted, preserved, developed and augmented, mostly by early Christianity through late antiquity. (J. R. Davila, Lecture at University of St Andrew’s, 6/2/97)

“匿名/假名的启示流派的文学,起源于对犹太教和基督教确立为典籍的希伯来圣经或旧约的回应(或有时与之并存)。这些文学遗迹主要由早期基督教到古代晚期所采纳、保存、发展和扩充。”

也就是说这些我们能读到这些文本,是因为早期的基督徒们将它们抄写下来,一代一代相传。当然不光是抄写,他们可能还会删减一部分内容,增加一部分内容,给某些内容做注,就把这个传统这样流传了下来。而这些作品在犹太教却没人知道,特别是马索拉本取得权威性地位之后。

很多旧约伪经被收集译成英文,有以下的合集

  • Robert Henry Charles, The Apocrypha and Pseudepigrapha of the Old Testament, 1904.
  • James H. Charlesworth, The Old Testament Pseudepigrapha, 2 vol. 1983
  • Richard Bauckham, James R. Davila and Alexander Panayotov, Old Testament Pseudepigrapha: More NonCanonical Scriptures, 2013.

伪经中有以下最重要的文学类型和内容

  1. 圣经重述与扩充,The so-called “rewritten Bible” – rewrites biblical narratives from the contemporary viewpoints of the (rewriting) author; 比如“禧年书” Jubilees, “伪斐罗书” Pseudo-Philo (Liber antiquitatum biblicarum)。
  2. 遗书,证言书 Testaments – by patriarchs, fathers to their followers or sons, before death; in 3rd person narrative framework, with the Testament in 1st  person, usually involving some “revelations” about the future; 比如“摩西证言” Testament of Moses,“十二先祖证言” Testaments of the Twelve Patriarchs。
  3. 启示文学 Apocalyptic literature – presenting revelations of esoteric nature to a protagonist by a heavenly mediator, taken place in a broader narrative framework; with its roots in prophetic and sapiential traditions; 比如“以诺一书”、“以斯拉二书(四书)”、 “巴鲁克二书”等。

这是伪经中最重要的有三种,他们之间也不是互相排斥的,有的时候也会有重叠的部分。第一个是圣经的重述与扩充,比如说将《摩西五经》重新做了一遍叙事,其中又加了很多希伯来圣经中没有的传统和细节。

  • 第二种是遗书,或者证言书。 比如说,十二先祖证言,假托某位先知在死前留下的证言等,以古人的警世“预言”的形式谈论当代的(无名作者的时代)所发生的事情。
  • 第三类是启示文学apocalyptic literature。Apocalyptic是启示的意思,原来是封住的,盖住的,然后把它揭开,这就是apocalypse。 这类文学带有隐秘的性质,比如说《以诺一书》,《以斯拉二书》,有的时候也叫《以斯拉四书》,《巴鲁克二书》。《巴鲁克二书》只是在叙利亚文中才流传了下来;《以斯拉二书》是在拉丁文和叙利亚文流传下来比较完整的,但是以其它东方文字流传的版本也很多,比如说埃塞俄比亚文,阿拉伯文,亚美尼亚文,尽管这些版本不是特别的完整。所以伪经中的内容给了我们很多圣经之外的传统。

比如有很多未进入圣经的摩西传统

■ Book of Jubilees (公元前2世纪)

■ Testament of Moses (公元一世纪)

■ Assumption of Moses(已大部分失传)

关于耶利米亚和巴鲁克的传统

■ (Biblical Book of Jeremiah)

■ (Biblical Book of Lamentation)

■ Epistle of Jeremiah (Septuagint and Orthodox Bible)

■ Baruch/ 1 Baruch (Septuagint, Apocryphon, Latin including Epistle of Jeremiah)

■ Syriac apocalypse of Baruch/ 2 Baruch (including the Epistle of Baruch) (一世纪末)

■ Greek Apocalypse of Baruch/ 3 Baruch (公元一至三世纪)

■ 4 Baruch (Greek title: Things omitted from Jeremiah the Prophet; Ethiopic title: “The Rest of the Words of Baruch) (一至二世纪)

关于以斯拉的传统

■ (Biblical Book of Ezra / 1 Ezra)

■ (Biblical Book of Nehemiah / 2 Ezra)

■ 3 Ezra (Apocryphon 1 Esdras)

■ 4 Ezra (Apocryphon 2 Esdras chapters 3-14) (一世纪末)

以斯拉四书又影响了它之后以以斯拉命名的传统的扩展

■ 5 Ezra (Apocryphon 2 Esdras Chapters 1-2) (一至二世纪?)

■ 6 Ezra (Apocryphon 2 Esdras chapters 15-16) (一至二世纪?)

■ Greek Apocalyspe of Ezra (二至九世纪)

■ Latin Vision of Ezra (四至七世纪)

■ Greek Apocalyspe of Sedrach (二世纪)

■ Armenian Questions of Ezra (时代未知)

5. 次经/旁经

希伯来圣经之外的第二圣殿犹太文学中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最为人熟知的部分,是次经或旁经。天主教和新教都有次经集。其中有哪些书目就不赘述了,请看图。它们呈现不同的文体。在正教中,它们构成正教会旧约的一部分。

次经中还包括同名书目中出现在希腊文版但在希伯来文版中缺失的内容。在圣经经文固定成型之前,有大量的传统,并不是所有的传统都被收入了经书。比如,希伯来的但以理书和希腊文的但以理书不完全相同,因为希腊文版收集了比希伯来文更多的但以理传统。这些多出来的传统是正教但以理书的一部分,但是在天主教和新教圣经被称为次经的一部分。

(三)“次经”在正教神学和崇拜中的重要作用

如前所述,正教会没有“次经”一说,不同语言文化传统的各个正教会使用的旧约也不完全一致。因为对正教来说,旧约是使徒传统的一部分,凡是流传下来的,传递到我们手里的,都是我们所珍惜的。但传递到不同教会手中的是不同的旧约手抄本,这就会出现文本不一定完全相同,有时书目次序也不一定完全相同的情况。

所以正教会的旧约是没有正典的,但新约是有正典的。为何旧约没有呢?我这里说的正典的定义就是一个合集,里面有固定数目的书卷,按固定的排列顺序,这才形成正典。但不同语言文化传统的正教会中,你会发现旧约书目的数目和顺序不一定完全一样,因为不同版本的手抄本传统的来历并不总是完全一致的。

“次经”对于教会的神学和崇拜是否重要呢?我今天看到网上一位博士的一句话,说:“我们不需要次经,它们不能帮助我们更认识神。”这句话我部分同意。因为我们不需要次经和伪经来认识上帝。我们需要认识耶稣基督,才能认识上帝,而所有的经书,包括正典,次经,甚至世上的万物都是在给基督作证。即便是文盲不能读圣经,如果他信耶稣基督,有圣灵的启发,也能认识上帝的。所以,无需次经和伪经,你也可以认识上帝。

但换一种说法,说次经和伪经不能帮助我们更认识神,我就不能同意了。我举个基督论的例子来看就一目了然了。我们信仰基督是天主的智慧和圣言,在新约中有明确的表述:

基督卻是天主的德能和天主的智慧 (格前1.24)

在起初已有聖言,聖言與天主同在,聖言就是天主。聖言 在起初就與天主同在。萬物是藉着他而造成的;凡受造的, 沒有一樣不是由他而造成的。。。。聖⾔成了⾎⾁,寄居 在我們中間;我們⾒了他的光榮,正如⽗獨⽣者的光榮, 滿溢恩寵和真理。(约翰1.1-3,14)

你們查考經典,因你們認為其中有永生,正是這些經典為我作證 (约翰5.39)

圣保罗和圣约翰从哪里得到的这样的一个想法,基督是天主的智慧和天主的圣言呢? 显然不是他们自己编造或发明的,而是来自更早的传统,而这次是次经最为明显地阐述这一思想。虽然箴言第八章有强烈的暗示,但德训篇就说的更清晰直白了。

德训篇24这样描述智慧:

5 我由至高者的口中出生,我在一切化工以先,是首先出生的。 6我使天上發出不滅的光明,彷彿是遮蓋大地的一片雲彩。 7我住在極高之處,我的寶座是在雲柱之上。 8惟有我繞行周天,走遍深淵的深處; 9行走在滄海的波濤上,站立在普世上。 10我在萬民和列國中,掌握無上威權。 11我以德能,平定了一切顯貴與卑微人的心;在這一切當中,我曾尋找安息之處,但我究竟應在誰家? 12那時,創造萬物的主宰,給我出了命令,也告訴了我;那造化我的,給我的帳幕指定了位置, 13說道:你要住在雅各伯那裏,在以色列中建立產業,在我的選民中生根。 14起初,當世界未有以前,他就造了我,我永遠不會消滅。在神聖的帳幕裏,我曾在他面前供職。 15這樣,我就定居在熙雍山上;同樣,他使我在他鍾愛的城裏安息,使我在耶路撒冷有權勢。 16我在顯耀的民族中,就是在上主的地域,他的家業內生根;我的居所,是在滿是聖人的中間。

(也可以再参考次经中的巴鲁克书3-4章。)

这里在说,圣言在耶路撒冷安家,在人类之间安家,道成肉身在此得到了非常强烈的暗示。此外还有很多,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总之,圣保罗和约翰也信仰第二圣殿时期的犹太教,他们关于基督的阐述继承了犹太教传统,他们跟其他犹太支派的差别就是:他们认出了耶稣就是基督,就是天主的圣言,天主的智慧。经书上的一切阐述都在耶稣基督身上实现。

下面再举个例子来看“次经”对教义的重要性,我们看看圣灵是上帝的表述。东正教的祷文中有很重要的一段,就是我们每次在祈祷的时候都要说的祷词,因为我们之所以能够向天父祈祷,是因为有圣灵和我们同在。我们这样祈祷来呼唤圣神:

天上的君王,护慰者,真理之灵,⽆所不在,充盈万有者, 圣善的宝藏,赋予⽣命者:求祢降临并居住在我们内,洗净我们的⼀切污秽,圣善者啊,拯救我们的灵魂!

东正教圣灵祷⽂

那么对圣灵的这些称谓从哪里来的呢?是东正教自己创造出来的吗?如果你看旧约或者新约,你可能得不到这种明显的表述。但是这个描述在次经的智慧书,或称所罗门智训中,能够看到:

造萬物的技師──智慧。 在她內的神,原是聰明的,至聖的,唯一的,多樣的,微妙的,敏捷的,精明的,無玷的,率直 的,不受損害的,好善的,銳敏的,無敵的,施惠的,愛人的,穩固的,堅決的,無慮的,無所 不能的,無所不察的,又是洞察所有明達、潔淨和精微心靈的。實在,智慧比一切活動更為活動; 她是如此精純,能滲透深入一切。她是天主威能的氣息,是全能者榮耀的真誠流露;因此,任何 污穢都不能浸入她內。她是永遠光明的反映,是天主德能的明鏡,是天主美善肖像。她雖是獨一 的,卻無所不能;她雖恆存不變,卻常使萬物更新。她世世代代,進入聖善的靈魂,使他們成為 天主的朋友和先知(智慧篇7.21-27)

第三个例子是尼西亚信经中关于死里复活的盼望——“我期待死人的复活,及来世的生命”,这一基督教的根基信仰在次经《以斯拉二书》第七章也这样清晰的体现:

大地将交出沉睡的人,尘土将交出静静安息的;密室将交出交托给它们的灵魂。至高者将在审判 宝座上显现,怜悯将消逝,忍耐将消失。唯有审判长存,真理长存,信实长存。报应随之而来, 奖赏显现;正义的行为会苏醒,而不正义的行为不会沉睡。刑罚的深渊将出现,它的对面将是安 息之所;地狱的熔炉将被揭开,在它对面的是福乐的天堂。(以斯拉二书7.32-36)

圣约翰的启示录中也会读到非常类似的描述,可以说与以斯拉二书有着共同的传统背景。再者,次经中的其它书目,如马加比二书,所罗门智慧书,以斯拉书二书,以诺一书,等等也写了很多关于来世和复活的主题(虽然描述不尽相同),表达了它们对来世和复活的强烈盼望,这些都是对通过基督使人类得到复活的现实的预表。

可见,基督徒的信仰不是没有根基的,而是经过了长时期准备的,只不过是在基督来到的时候,传统和经文的意义都得以实现。所以,次经和其它旧约经书一样,不仅是在历史中起到了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也对我们正教的崇拜产生了巨大影响。比如说,正教会不仅纪念信仰基督教的圣徒,同时也纪念旧约中所有的圣人。

次经中有很多文体是诗歌和祷词的篇章。诗歌和祷词在第二圣殿犹太教时期就起着崇拜的功能,它们在正教崇拜中依然起着同样的功能。这也是圣徒相通的一种表现吧,这种相通当然不限于现在仍然活着的基督徒,也包括天上的圣徒们,因为天上的教会和地上的教会圣徒之间是相通的,而相通中最重要的就是我们共同的祷告,天上的圣徒和地上的圣徒一起祷告。

在正教圣周礼仪中我们期待基督的复活,诵读大量在旧约中复活的预表,其中就有但以理书第三章,三圣童的故事。图中火炉就像一个子宫,也是地狱和巴比伦的象征。 但在这烈火中,由于他们的信仰,天主没有让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而是降了甘露给他们,就像洗礼一样,他们就毫发无损地从地狱中走了出来,这是一个复活的象征。 但正教礼仪中诵读的三圣童的故事要比新教和天主教的版本多出来一个亚撒利雅的祷告和三圣童赞美天主的赞美诗,这些内容不仅是经文叙事的一部分,更在正教圣周礼仪中起着礼文的作用,而三圣童的祷告和赞美诗只能在次经中看到。

总之,圣经之外还有很多第二圣殿时期的犹太文学。它们不仅文体多样,而且内容丰富,对我们理解基督教诞生的历史背景和宗教思想非常重要。尤其是次经,它们不体现了基督教前身–犹太教的历史和思想背景,并且对传统教会信仰和礼仪崇拜也起着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