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ydia博士:东正教大斋期礼仪中的圣经

按:lydia博士的讲座,东正教大斋期礼仪中的圣经。讲稿初步由阿甲整理好了「等候Lydia老师修订」。注:本文附录了《埃及的圣玛利亚生平》。 版权声明:若要转载或引用此文,请用以下格式:Lydia博士《东正教大斋期礼仪中的圣经》,(伦敦:光从东方来,2025年02月14日网上讲座),附上网页+引用日期。 若要引用本文,请参考版权申明 油管订阅和网盘下载,请见主页, audio音频 讲稿正文 大斋期在教会礼仪年框架中的位置 大斋期崇拜的结构和特色 大斋期崇拜中的圣经 1. 大斋期在教会礼仪年框架中的位置 在正教礼仪中,时间是几个不同的循环交织起来的。首先是每日循环,从抵暮课开始,一天一共七个时刻,然后是晚祷,然后是午夜祷告,然后是向晨课,就是黎明的时候起来祈祷,然后是第一时,第三时,第六时。这就是日循环,那么在这个循环中这个日循环中他的高潮是什么呢?就是弥撒圣礼。那么除了日的循环以外,还有周循环。从周日开始,主日是每周的第一天,一直到周六安息日。周循环的高潮当然是主日圣礼。 此外,还有月循环,年循环。今天咱们关注的是礼仪年,其定义是什么?一般的描述性定义: “…the liturgical year is based on a series of holidays and commemorations that are celebrated throughout a civil year, year after year … ”(Vismans & Hollaardt, LiturgischesWörterbuch, 1965) “礼仪年是一系列贯穿在民事年始终的节日和纪念日,年复一年的进行庆祝。” 以上是从世俗,民事的角度来定义礼仪年。那么神学的角度是什么呢?神学角度的功能性定义: … The liturgical year is a conscious theological reflection of the church upon the Mystery of Christ, who truly manifests himself in the rituals of the church, who gives himself to those who come to him and thus sanctify the whole world through them....

February 14, 2025 · ephremyuan

圣经正典的形成——教会历史希腊篇3

按:本讲座圣经正典的形成过程(教父角度),指明圣经正典是在教会对抗异端的结果之一。讲稿问答由喵淼杪妙整理,经阿甲修订而成。Enjoy! 若要引用本文,请按以下格式:袁永甲《圣经正典的形成》,教会历史第二季希腊传统第三课 (伦敦:光从东方来,2024年2月2日),本网页网址,引用日期。也请参考版权申明 油管订阅和网盘下载,请见主页 讲稿正文 圣经正典的形成 一、方法论和视角 学术研究的方法论很重要,目前有两个层面。其中之一,叫做科学的方法论。 所谓科学的方法论,最初是适用于这个自然科学的研究领域。众所周知,像物理、化学、数学这类科目,都有自己的一套非常科学的方法。在二十世纪——具体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理科(自然科学)的方法论开始对文科产生影响。大家已经开始抛弃传统的、文科的研究方法论。 传统的文科方法是什么呢?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说,就是所谓的"求学为做人"。对于西方人来说,就是"把房子建在磐石上":西方的大学最初都是由教会建立的,但现在的大学已经彻底世俗化了。正因如此,他们的方法论错了。现代,他们采用了一种科学的方法,最初攻击的是《圣经》的文本,这种方法叫做"历史批判"。 他们最初创造的一个《圣经》版本,就是现在比较流行的校勘本。对于后来的一些教父著作,他们也有校勘本。并不是说制作《圣经》的校勘本是一种错误,这种行为本身并没有错。问题在于,他们在制作这个校勘本的过程中,试图告诉你:《圣经》其实不是上帝的话语,《圣经》受到了以色列人周边的宗教、民族文化的影响。总的来说,与历史批判方法对应的神学流派,我们把它叫做"自由派"。目前,自由派神学占据绝对主流的地位。 本节课所讲《圣经》正典的形成过程,当然不是从历史批判的视角去谈。《圣经》的文本形成的过程,不是这节课的内容,《圣经》的正典(canon)被确立的这个过程,才是这节课的重点。比起历史批判的视角,更多的是从教父学的角度来讲解。从各种意义上说,研究《圣经》都是教会的内部事务。如果你仔细观察了这些用历史批判方法研究《圣经》的人,就会发现他们背后有一股势力在赞助、扶持他们。所以,他们对自己的工作感到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种现象,是需要大家留意的。 二、关于《圣经》正典的历史背景 《圣经》的正典其实在公元2至3世纪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形成了。从耶稣门徒的下一代弟子起,《圣经》就被陆陆续续写出来,与此同时,《圣经》在教会里面流行开来之后,有很多异端教派也开始采用这些福音书,但他们加入了自己的理解。被加入异端的理解之后的书卷,也在教会里面流传,就形成了现在所谓的"伪经"的概念。 当时比较流行的几个异端之一就是"诺斯替主义"。 准确地说,“诺斯替主义"不是当时的一个异端,当时也没有这个称谓,这个名称是一位十九世纪的德国哲学家提出的概念。“诺斯替主义"的大概意思是"灵肉二元性"的概念,并且注重灵性、贬低肉体,这是"诺斯替主义"的特点之一。 在埃及沙漠出土的诺斯替文献,主要是用科普特文写成。为何如此?是因为希腊文的《圣经》经历了一个筛选正典的过程,所以那些有诺斯替主义色彩的用希腊文写的福音书版本没有被保存下来,而是保留在科普特文献里面。 当时埃及的那片沙漠,并不只有基督教的沙漠修士存在,还有犹太教艾塞尼派的修士、摩尼教的修士等,这些分属不同宗教的修士们可能在沙漠中的不同地方修道。所以,我们可以说:埃及沙漠是一个修道重镇。 现在保留下来的这些有"诺斯替主义"色彩的福音书有[《腓立比福音》]{.mark}《多马福音》等,都是属于"诺斯替主义"的文献。这些伪福音书中约80%的内容与正统福音书的记录、教导相同,但有约20%的内容插入了一些他们自己的理解。 此外,在二至三世纪就形成的"马西安主义"也是非常早期的基督教异端教派。 简单地说。基督教正典产生的过程,就是与异端对抗的过程。从这个角度来看,正是这些异端人士首先提出了”《圣经》正典"的概念。 比如马西安主义者们就拒绝《旧约》,他们说整本《旧约》都是邪恶的,《旧约》的上帝是一位邪恶的、只知道杀戮的神灵,而《新约》的上帝才是更高级的、充满爱心的。这种观点,当然是受到了诺斯替主义的影响。马西安教派只承认《路加福音》和保罗书信是正典。然而,正是这个"马西安主义"异端提出了”《圣经》正典"的概念。 另外一个对《圣经》提出挑战的异端,就是所谓的孟他努派(Montanist),它的一个特点就是说方言。他们自称可以被圣灵感动、通过圣灵说话,拥有两位女先知同工,还强调苦修。另外,他们引发了一个对《圣经》权威的挑战:只要一个人能受圣灵感动,那么受圣灵感动所说出的话语就可以取代《圣经》经文的作用。同时,这也对《圣经》文本构成了一个挑战——具体地说,只要教会里面出现一批所谓的"灵知分子"或"特别属灵的人",那么他们所说的话就可以取代使徒留下的书信。 “诺斯替主义"的问题,主要在于夹带私货。他们把使徒的教导和他们自己的教导融合在一起,用这种方法写成《多马福音》《多马行传》《彼得行传》等伪经,起到了混淆视听的影响。 还有"马西安主义”,他们提出了自己的对"《圣经》正典"的理解,同时也提出了对《圣经》正典的挑战。在孟他努派看来,即使没有《圣经》、使徒著作,教会也可以独自存在。 从教会正统信仰的角度来说,这些异端的教导当然是被批驳了。 在东正教的传统之中,东正教的"正"(orthodox),与君士坦丁确实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或者说,这个"正"本身就带有一种政治正确的意义。因为教会得到了官方的赞助和肯定,成为了一个国家的国教。 君士坦丁在公元313年发布了《米兰敕令》,又在325年举办了第一次尼西亚公会议,还在330年把首都迁到了君士坦丁堡。君士坦丁大帝所做的这三件大事,都是非常好的、极其伟大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君士坦丁开启的这种政教关系,被后世的东正教会视作理想模式。之所以提及这段历史,是想告诉大家:当时的教会在与异端的对话过程中,恰好赶上了这个被政权赞助的时代。在政权的庇护下,《圣经》正典的形成、大公会议的举办,公会决议的贯彻、实施,教会一系列的措施都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三、诸位教父对《圣经》正典的看法 教父没有从政治角度去考量《圣经》正典的问题,他们采用的是使徒教父爱任纽的观点,即使徒统绪。他们从信仰、大公传统的角度,提出了这个"《圣经》正典"的概念。 正典这个词英文是canon,希腊文原意是植物的苇秆、在希腊地区,苇秆最初起到如尺子一样的长度测量的作用。后引申为准则、法度、法律的概念。所以《圣经》正典的概念就是哪些《圣经》是canon的,是真正的、正确的《圣经》,是始终留下的教导。 一些代表性的教父如神学家格里高利、金口约翰、爱任纽、奥利金都谈到了《圣经》正典的内容。根据优西比乌教会史里面的记载,一个大概于364年在老底嘉举办的地方会议、阿塔纳修在367年的时候的复活节信(第39封书信)中都记载了《圣经》的正典。所以《圣经》的正典需要教会的教父们、使徒的传人、使徒统绪的传人去确立、分辨,这是一个自然的历史的发展过程。 比如泰坦,他是2世纪中期的人,他的《四福音合参》将希腊文的四福音书翻译成叙利亚文,他可能是早期认为四福音书和使徒保罗书信是《圣经》正典的人。 爱任纽在他《驳异端》的1.20.1提到四福音书、13封保罗书信、彼得一书,约翰一书和二书、雅各书、希伯来书都是圣经的正典。当然,早期教父已经对希伯来书的作者提出过质疑,并且指出异端的教导,不是来自使徒的传统,而是混淆视听和伪造。爱任纽是护教士,他认为诺斯替的文献,夹杂了使徒的教导,但实际要教导的却不是使徒的而是他们自己想教导的内容。 在此提醒大家,目前国内提倡一种叫基督教中国化的概念。这跟明清时期三教合一运动差不多,就是想告诉你,孔孟老子、甚至国家都有基督教的教导,所以大家就一家亲好了。这种方式是需要留意的,至少早期教会是不是这么回应的、早期教会是在对抗这些的。 1.优西比乌《教会史》的见证 优西比乌《教会史》是早期教会历史的重要见证。有一个3世纪初的主教叫塞拉皮昂,他有一篇作品就是关于所谓的彼得福音书,我们知道,这是一个伪作。 优西比乌《教会史》中塞拉皮昂的书信是这样说的: “亲爱的弟兄们,如同接纳基督一样,我们也接纳彼得和其他使徒,但是,我们拒绝接受那些假冒他们之名写成的作品,因为前人并未将这些作品留传给我们。当我上次造访你们时,我以为,你们所有人都笃守真信仰,因此,在并未通读他们号称彼得作品的那本"福音书"的情况下,我单单说道"倘若读此书只是 让你们之间产生一些无伤大雅的意见分歧,那就读它吧。"但是,当我得知[你们中间]有些人已被异端俘获时,弟兄们,我热切地盼望能再次造访你们,越快越好!我非常了解马克里安异端(Macrian's heresy)而且清楚地知道他自相矛盾,并不明白他自己所说的。我从其他一些人那里借来这本福音书。这些人之所以研读此"福音书而他们所继承的[思想]正是来自那些被我们称为"幻影论者"'的人,同样,马克里安异端也是源自这些"幻影论者"。(优西比乌《教会史》6卷.12节)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圣经》正典的第一个特点,就是必须是出自使徒之手,或者写作这个书卷的人是使徒的亲传弟子。比如说路加,他写的使徒行传主要记录的是保罗的宣教过程。为何他可以写?因为他是和保罗一起的同工。 所以,如果中国教会将来出现一位所谓的先知,宣称被上帝的灵提到哪里,然后告诉他应该写一本新的福音书,那该不该信呢?当然不该信,这在早期教会就已经发生过了。 为什么说塞拉皮昂说彼得福音书是伪造的?很明显这也有使徒统绪的概念。3世纪初的时候,塞拉皮昂是爱任纽的第三代、第四代弟子,所以他能分辨哪些教导是来自使徒的,哪些不是使徒的教导——不只是来自书面的、还包括口头的传统, 塞拉皮昂在这封信里面说这些人之所以研读伪福音书,是因为他们所继承的思想正是那来自被称为"幻影论者"的马克里安异端,马克尼安异端也是源自这些幻影论者,所以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两个特点,第一,这些福音书或使徒行传是伪造的;第二,这些伪作里面包含了他们异端的教导。 所以我们看到《圣经》正典的形成过程,简直就是与异端对抗的一个过程。 2.亚历山大的克莱门特 亚历山大的克莱门特也谈到了一些他对《圣经》正典的理解: “他还援引了一些有所争议的作品《所罗门智慧书》、《西拉之子耶稣智慧书》(theWisdom Jesus the Son sirach 或译便西拉智训)、《希伯来书》、《巴拿巴书》、《克莱门前书》和《克莱门后书)),以及《犹大书》。他不仅简要地说明了所有的圣经正典经卷甚至还解释了那些有所争议的作品,即《犹大书》和其他一些大公书信、《巴拿巴书》《教会史》以及所谓的《彼得启示录》(6.13) 至于《希伯来书)),他认为,此封书信乃是保罗为希伯来人的缘故用希伯来文写就的,后由路加为希腊人的缘故小心谨慎地翻译成希腊文。(《教会史》6.14)” 由此可以看到,克莱门特还是相信《希伯来书》的作者就是保罗,但在当时已经有人质疑《希伯来书》的作者是否是保罗,这也导致了现在有些主流学者不认为《希伯来书》是直接源自于保罗的作品,这是在使徒教父时期就已经提出过的质疑。 接下来,他关于四福音书写成的先后顺序的看法: “关于四福音书写成的先后顺序,有一传自最早期教会长老的传统说法,即带有家谱《马可福音》的那两部福音书最先写成,紧随其后。马可跟随彼得多年,记得他所说的。当时,彼得藉着圣灵,在罗马公开宣讲福音。不少信众敦促马可,请他写下彼得的所有宣讲。马可这样做了,并且还送给他们每人一份副本。彼得得知此事后并未表示反对,也没有加以宣扬。最后约翰意识到,上述三部福音书已详细记录了外在的细节,于是在门徒的敦促下,在圣灵不可阻挡的驱使下,写下一部属灵的福音书。(《教会史》6.14)” 现在的学者普遍认为马可福音才是最早写作的,但是克莱门特这个认为马太福音才是最早的福音书,马可福音紧随其后。 现在的学者也普遍地认为约翰福音不是约翰本人写的,他们会推断说虽然不是约翰本人写的,至少还是使徒约翰的门徒圈子内写成的,所以基本上没有太大问题,但是从教父的视角来看,说约翰就是约翰福音的作者,问题也不大。 3.奥利金 奥利金可能是第一位比较全能型的《圣经》学者。拉丁教父哲罗姆或者又译名耶柔米的武加大译本,将希伯来文的《圣经》翻译成这个拉丁文其实就受到了奥利金的影响。奥利金是讲究追求原文的,这是在《圣经》传统里的学术精神。可以肯定地说,教父们不只是属灵程度高而已,其实有很多的教父,尤其是那种被冠以神学家前缀名称的教父——比如神学家格里高利其实都是当时非常有水准的最顶尖的学者,他们在学术上是非常厉害的,奥利金就是这样的一个表率。在当时,奥古斯丁都没有超过他的名声,就是他影响了这个整个教会的注经传统。 奥利金对神的话语是非常关注的,他精通希伯来语。并不是所有的希腊教父都精通希伯来语,由于离叙利亚地区很近,他们也许能听懂叙利亚语,但是直接学习希伯来语的并不多。 奥利金辛勤注经,不仅因此精通希伯来语,而且还获得了一份至今仍在犹太人中流传的希伯来文原文文本。除了七十士希腊文译本之外,他还收集了一些其他的译本,其中有如下常用译本:亚居拉译本 (the version ofAguila)、叙马库斯译本 (the version ofSymmachus)和狄奥多回译本 (the version of Theodotion)。此外奥利金甚至还发现了一些久已失传的译本,使之重现天曰。他将所有这些译本排成彼此相邻的平行纵列,放于希伯来文原文之后,从而编成所谓的《旧约五译》一书。此外,他还按照类似做法,将亚居拉译本、叙马库斯译本、狄奥多田译本这三份译本排在七十士译本之后,编成另外一部作品,即《旧约四译))Tetrapla)(《教会史》6....

February 2, 2024 · ephremyuan

Dimitri博士:论圣经的希腊背景

按:Dimitri Kepreotes博士是希腊人,是正教徒,跟Lydia讲师同一所神学院教书,开教父学,东正教教规,基督教教育等课题。此讲座是Dimitri博士希腊哲学与教父精神系列的第二讲,第一讲请见:论教育。欢迎推荐转发。 注:本文讲稿和问答环节由Theodosius弟兄按照同声传译Lydia博士的普通话整理而成。我们相信Lydia博士当时的翻译,也认为整理的中文讲稿基本代表了Dimitri博士的看法。我们也相信整理出来的中文讲稿和问答环节能更广泛地服务到不通西文的读者。然而同传的翻译和讲稿的整理难免有疏漏之处,还请各位方家根据视频内容进一步指正。再次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若要引用本文,请参考版权申明 油管订阅和网盘下载,请见主页 讲稿 论圣经的希腊背景 讲员:Dimitri Kepreotes 博士 同传:Lydia 博士 整理:Theodosius弟兄 今天的主题是新约的希腊化背景,为什么这个话题很重要呢?因为它向我们展示并解释了,基督信仰是如何传播到整个世界的。如果不理解这一点的话,我们就很难理解为什么基督信仰,不是只限于犹太人的一个小的团体,而是成为整个世界各个民族的产业。这样不光是从圣经的角度,而且看到了圣经所在的历史的、地理的和文化的处境。在基督教最初的阶段,很多人认为它只不过是犹太教的一个分支,迟早有一天会消失。而在起初的时候,信仰基督教的人确实是犹太人,为什么它能够这么迅速地、广泛地,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传到了整个世界?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看看当时的希腊化背景。 这一系列的五场讲座,其实它有一个共同的背景,就是要看到基督教神学的起源,也就是希腊哲学的文化背景。在神学的开始,也就涉及到神学的本质,那么神学的本质是什么呢?这个问题不是今天晚上我们要具体讨论的,但是我们要看一个更为基本的问题。如果我们把希腊哲学和基督教神学并列来看,那么它们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呢?难道神学就是哲学的一个分支或者一个部分,只不过是我能够认同的那部分哲学吗?显然,答案是不,神学不是哲学。如果用一个词来描述希腊哲学的特征,那么就是思考或者沉思,也就是说,我是怎样能够来思考关于上帝的事物。哲学运行的方式是从人到上帝来看到我们能够了解关于上帝的什么事情。与此完全相反的,神学的基本特征是用一个词来代表,就是启示。换句话说,就是上帝向我们启示了什么,是从上往下的方式运行。新约里有一句非常重要的经文,《希伯来书》的第一章第一节,「神既在古时借着众先知,多次多方的晓谕列祖,就在这末世,借着他儿子晓谕我们」。在这里就看到,上帝是把祂自己向我们启示出来的一位上帝,是经过时间逐步地把祂自己启示给我们。从旧约的时代逐渐地通过各位先知,先知们受到天主的启示,来讲述关于天主的事情。到了新约的时代。,不是通过先知们,而是通过天主自己的儿子来向我们启示,来讲述关于天主。 那么这两个词Greek和Hellenistic,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在说希腊化的时候,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的「希腊化」的那个词是「Hellenistic」。「Hellenistic」这个词和汉语中代表希腊的那个词是有关联的,它的词根是「Hellas」,是古代希腊的称呼,是从「Hellas」这个词得到了「Hellenistic」。Hellenistic指的是一个历史时期,大约的时间段是从亚历山大大帝去世的年代,公元前323年,到当时希腊化的埃及女王克里奥佩特拉去世的年代,公元前30年。从那以后,历史上就产生了罗马统治的扩张,因此就有了「希腊罗马文化」这样的称谓。这一阶段一共有大概三个世纪,一直到基督的时代。在这个时期,希腊的语言和文化向东方传播,甚至一直传到了印度,因此,这对于所有学习新约的学生来说,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知识。 咱们先来看一些非常简单的希腊化的特征。所有的宗徒都是犹太人,是犹太血统,其中三人有非常明显的希腊名字。一个是彼得,这个名字是基督亲自给他的,意思是岩石。还有一个是安德列,意思是有男子气概的。 第三个是腓力,,意思是喜欢马的人,马的朋友。因此,我们得知,即使是犹太人也在使用希腊名字,尽管他们不是生活在希腊而是生活在圣地。同样,早期教会的七位辅祭——Stephen、Philip、Prochorus、Nicanor、Timon、Parmenas、Nicholas,这些也都是希腊名字。第一位辅祭Stephen,是教会的第一位殉道的圣徒。圣经里还提到了一群人,他们叫做Hellenist希腊人,那么他们指的是谁呢?在新约的背景下,他们其实是讲希腊文的犹太人。使徒行传第六章第一节说道,「那时,门徒增多,有说希利尼话的犹太人向希伯来人发怨言,因为在天天的供给上忽略了他们的寡妇」。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才选出了七位辅祭。所以这群叫做Hellenist的人,他们说希腊语,生活在希腊的文化习俗中,但他们不一定是来自希腊人的家庭。比如说,如今在欧洲或者亚洲会有一些被美国化的人,但他们本身并不是美国人。这里你看到非常非常重要的一段经文,约翰福音第一章第一节,如果不是用英文来读,而是用希腊文来读的话,那么就是,「起初有Logos,Logos和天主同在,而Logos就是天主」。在英文的翻译中是把它说成圣言,在起初有圣言,圣言就是天主。希腊文的Logos并不只是指言语,它实际上是一个哲学词汇。古代的以色列人的确是有关于上帝的圣言这样的概念,希伯来圣经中也有上帝圣言这样的词汇,上帝的圣言会降临在先知的身上。在古代希腊哲学中,Logos这个词最首先提到的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哲学家,叫做赫拉克利特(Heraclitus),他的生卒年年大概是在主前540年到480年。Logos 是远远要大于只是说出来的言语这样的意思,它指的是一种理念,让整个宇宙成为一体的这样的理念。从希腊词Logos,我们得到了英语的这个词根logy,比如说神学theology、生物学biology、地质学geology,这些都是从logos这个词衍生出来的。潜在的意思就是,天主给予人类能够用理智来思考的能力,使我们能明白事物,并让整个世界都连接在一起。那么神学就不只是关于天主的言语,我们用话语来讲述天主,也是对天主进行学习和进行思考。 在约翰福音,他用了一个希腊词,说明这个福音是讲述给外邦人听的,他用的这些希腊词汇,就使得他的读者能够理解。使徒约翰所在的地方,正好是在小亚细亚和帕特摩斯岛之间,当时他在讲述福音的时候用的Logos这个词,这个词在历史上就是首先在那个地理位置使用的。圣约翰曾经在以弗所居住,正好在小亚细亚海岸,他是在帕特摩斯岛写的启示录。当时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也正是在小亚细亚出生的,所以圣约翰是在早先使用了这个词而对它进行了发展。他写道,Logos是和天主同在,用基督教的语汇来说就是指,Logos本身是一个有独立位格的存在。他除了说Logos与天主同在,他还说Logos就是天主,含义就是Logos和天父是同等地位的。如果Logos只是止于天主的言语,那它只是天主的一个特征。但是Logos是和天主同在,那么对于Logos这个词的选择就非常重要了。这只是新约的希腊化背景的一个典型的例子。 圣约翰的福音书是在四福音书中最具有神学特征的一部,在东正教的圣像传统中,圣若望是用鹰的形象来代表的,因为鹰代表的是高级的神学的含义。其他的福音书的作者是用不同的形象来代表的,圣马可是用人的形象,圣马太是用狮子的形象,圣路加是用牛的形象来代表。新约中不光是福音书,各个书信也是告诉我们希腊化的背景。我们可以看到这些书信是不光是写给外邦人的,也是写给希腊化的犹太人的,都是用希腊文写成的,当时的希腊文叫做通用语。这些书信都是以主流的希腊文化为考量, 尽管当时书信的背景是罗马的统治,但是你几乎感觉不到强大的拉丁文的影响。唯一提到拉丁文的就是,基督在被钉十字架的时候,他头上的当时的标志是用三种文字写成的,希伯来文、希腊文和拉丁文。 宗徒保罗生活的世界,也是非常希腊化的世界,希腊化指的是文化和思想,而不是指民族。圣保罗是非常以自己的犹太人甚至是法利赛人的身份而自豪的,但他是一个希腊化的犹太人,他的出生地是在小亚细亚的塔尔索斯,当时是一个以希腊化学问而闻名的城市。他在给读者写的信中,能够非常熟练地运用他对希腊文化的了解。他在希腊城市格林多生活了一年半,有两封信是写给格林多人的,两封非常重要的书信。当时格林多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城市,比现在更为重要,当时是商船必经的一个商业重镇。今天如果你去格林多,你会看到古代的遗迹,有当时圣保罗和当地人说话的这样一个地点,但它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非常重要的城市了。圣保罗在给格林多人写的书信中有非常重要的一段,圣保罗讲到属灵生活的时候,他用的一个比喻就是赛跑的比喻,然后得到嘉奖,竞技就像运动员一样来训练自我控制能力,就会收到胜利者的王冠,就像古代的运动员或者角斗士,在得胜之后要佩戴用橄榄枝编成的王冠。他还讲到要对自己的身体来进行训练,这样的话,他就在竞技中不会失去资格。所有这些和运动相关的比喻,都被使用在他讲述属灵生活的语境中。为什么会这样?圣保罗所使用的比喻是和犹太人的世界完全没有关系的,犹太人从摩西时代开始根本就没有田径比赛这样的事情,但是后来我们在马加比书中得知,就是在非常接近基督时代的时候,希腊化的犹太人慢慢地就成为希腊化的地中海地区的一部分。但是以犹太人的文化和传统来说,没有赛跑或者是拳击这样的比赛,这些都是希腊文化的生活方式。所以竞技员或者田径运动员这个概念是希腊人的发明,而不是犹太人的,圣保罗用了这样的一个比喻来鼓励大家都成为属灵的运动员。在那一段经文中,圣保罗还使用了王冠这样的词汇,这个王冠就是古代希腊的运动员得胜之后,佩戴用橄榄枝编成的王冠。这也是从希腊文得到的词汇,我们教会的第一个殉道圣徒的名字司提反,就是王冠的意思,所以第一个殉道圣徒得到了王冠。格林多书信中还提到了「竞技」这样一个词,圣保罗就是用这个词的字面意思,在竞技场或运动场中,运动场在希腊的文化和生活中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特征。 圣保罗到了雅典以后,我们又看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希腊化背景的例子。我非常建议大家读一下圣保罗对雅典人说话的实录,在宗徒大事录中。在第17章第18节经文中说,圣保罗遇到了一些哲学家,他们是伊比鸠鲁哲学学派的,还有斯多葛学派的哲学家,这两个学派都得到了具体的命名。圣保罗对他们说,我可以看到你们这个城市中的人都非常有宗教感,因为在我来的路上我发现了一个祭坛,上面竟然写着「献给未知之神」。圣保罗非常巧妙地用这个来作为他传播福音的契机,说他们已经敬拜了这么多的神,但是同时还要想到一个尚未得知的神。他还做了一件事情,让我们非常惊讶地看到他对希腊文化的了解。他在讲道中,竟然引用了古代希腊两位名人的话。一句话是引用自公元前六世纪的一位人士叫做埃庇米尼得斯,他说,因为在上帝之中,我们生活,我们得以运动,有我们的存在,获得我们的存在。另一句引用的话是公元前四到三世纪的两位斯多葛学派的哲学家阿拉图斯和克里安提斯,他们说,因为我们也是上帝的子嗣。这让我感到很惊讶,因为圣保罗是一个犹太人的哲学家,而他却引用了古代希腊哲学家的话。 现在咱们先看看第三个例子,也是在宗徒大事录中,就是圣保罗和他同伴巴拿巴,这两个人竟被当成是希腊的神。圣保罗治愈了一个人,他和巴拿巴在一起,然后我们就看到有这样的引用的话语,人们看到了保罗所做的事情,他们都扬声地说道,那么众神已经以人的形象来到了我们中间,他们说神以人的形象下凡到人间,他们把巴拿巴称作宙斯,把保罗叫作赫耳墨斯,因为他是主要的说话人。所以这里看到他们把这两个宗徒叫作希腊的神,一个是众神之首宙斯,另一个是众神的信使赫耳墨斯。这个使我们联想到,我们作为现代人,现代的基督徒,别人会怎么样看我们,认为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呢?圣保罗在亚略巴古,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人,叫作狄奥尼修斯,亚略巴古正好是在雅典帕特农神庙的下面。这个就可以让我们联想到这里面强烈的对比,圣保罗就是在这个希腊众神的神庙之下来讲述关于基督真神的真理。圣保罗的讲道教给我们怎么样以平衡的方式来传播福音,他并没有完全摒弃所有的雅典人的文化,把他们叫做异教徒,相反,他是看到了在原来的文化中有正面的地方,而从那作为起点,比如说他看到了献给未知之神的祭坛,把它作为讲道的起点。他还运用人们已经熟知的一些事物,比如说他引用了希腊人已经熟知的诗人的话。圣保罗在亚略巴古的讲道,就显示给我们在以前的文化中的某些因素和方面是可以被融入到福音中的,比如说某些词汇和概念,甚至是在以前大家所共享的一些智慧。但这并没有使得圣保罗不能够讲述一些比较大胆的,甚至是比较让人震惊的一些东西。就在他讲到死者要复活的时候,这时候他的听众就产生了对他不好的反应,因为死者复活这个概念对于雅典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新的概念。在圣经其他的地方,我们还读到基督被钉十字架对犹太人来说是一个不可接受的丑闻,而对希腊人来说是一个非常愚蠢的事情。 我们还是要把古代的希腊哲学和正教的神学分别开来。对于希腊哲学来说,人是双重的,具有灵魂和身体两个部分,但是对于正教神学来说,人是一体的,有心灵和肉体,但是是结合在一起的一个统一体。在希腊哲学中,和灵魂相比,人的身体是非常低级的,在来世是没有地位的,是没有重要性的。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的雅典人听到了圣保罗讲到关于复活的概念以后,都觉得这很不可思议。而在我们的神学中,人的身体和灵魂都在,在来世都是要得永生,继续存在。对于哲学家来说,比如说柏拉图,人的肉体是灵魂的监狱,而在基督信仰中,人的身体是圣灵的圣殿。所以,尽管基督教是在希腊文化的背景中产生的,但是并不表明它和希腊文化是一致的。 新约中还有一些词,我们平时都不会多想,却是和希腊文化有关系的,比如说教会,教会被称为Ecclesia,是一个希腊词汇。这个词的来源是古代的雅典人的市民议会,所以非常有意思是,教会这个词是Ecclesia,而不是犹太会堂。这里有一句引用的话,是和古代雅典人的集会有关的。在英语中「教会」这个词「Church」,也是能够溯源到希腊的词「主」Lord这个词。希腊词「Kyrios」就是「主」的意思, 这个词进入到其他的语言中就是「Kirche」,然后到英文中就是我们所说的「Church」。还有其他的一些词,神职有三个位阶辅祭Deacon 、司祭Presbyter和主教Bishop,Deacon在希腊词中是「diakonos」,它的意思就是在饭桌上服务的人。「司祭」这个词其实就是来自「Presbyter」, 字面意思就是「长老」。「主教Bishop」这个词,它的字面意思就是全面来控制,来掌握事情的一个管理的人。这些词本身就存在着功能。甚至现在有一些正教之外的团体,他们在给自己命名的时候,也会使用和希腊词汇有关的称谓,比如说长老会、圣公会、灵恩派、浸礼会等等。 圣经的最后一本书《启示录》中,基督用这样的话来描述他自己,他说我是阿尔法,我是欧米伽,是起始,也是终点。他使用希腊字母表中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字母来作为开始和结束的比喻,这的确就显示出了希腊化的背景。在下一讲中,咱们会看到还有哪些在古代希腊哲学中的词汇,在希腊化的背景之下,进入到基督教神学中,成为基督教的神学词汇。咱们现在只看一个例子。英文中的这个词ascetic就是苦修,其实它是来自希腊词。什么是苦修呢?苦修其实不是身体上的训练,而是属灵的一种操练,以获得美德。这个词甚至也在现代希腊语中成为一个常用的词,它指的就是操练,也包括身体的操练。但是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中,它已经获得了很多特殊的意义。 现在咱们来做一下总结。当耶稣基督他在世上时候,当时的主流文化有可能比如说是埃及文化,或者是凯尔特文化,甚至也有可能是中国文化。但是我指的是耶稣基督道成肉身,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他所在的那个处境下的文化,就是希腊文化。那么这是上帝的意图呢?还是只不过是一个巧合?这个问题我暂时不做回答,但是我希望我们从此在读新约的时候,我们会想到当时的希腊文化背景,这就是我们今天这个讲座的目的,使我们对新约当时是犹太人的一个支派,但他所处的希腊的文化背景,我们会对这一现象更为敏感。就是因为在这样统一的希腊文化背景之下,基督信仰能够渗透到罗马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最终改变了罗马帝国,没有任何一个文化能够改变基督的福音。但是,如果我们了解了当时它产生的在新约时代的这个文化背景,它就会使我们能够更好地了解福音是以何种方式得以传播,通过跨越时间和空间,一直传播到我们现在所在的21世纪。 讲稿正文完 论圣经的希腊背景Q&A部分 问:「苦修」一词的含义能否多讲些? 答:「苦修」包括身体的操练,但是它不仅仅是身体的操练,它不是像健身一样,为了身材好,它是为了让灵魂过上一个灵性的美德的生活。按照我的意见,这可能是东方教会特别采用这个词来描述属灵生活。在东正教,这个词不仅是用于修士或者修女,也包括平信徒,都应该过一个克修的生活,有时候翻译成「苦修」。「克修」这个词,在家里面,在生活当中,在教区的生活当中,反正几乎包括了生活的很多细节,我们都把克修的一些东西加进去。当我们谈论到过着非常严格克修生活的人物呢,我们就会谈到修士的生活,尤其是这些埃及沙漠修士生活的这种克修的典范。比如说大圣安东尼、大圣玛卡里,我推荐大家的读物就是《沙漠教父言行录》,他们住在埃及的沙漠当中,在基督教产生的第一个世纪就已经开始了。他们在沙漠里面过着非常模范的生活,吸引了很多在城镇生活的人,到沙漠里面去追随他们。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说沙漠变成了城市,因为有太多的人去沙漠,去朝圣,去拜访这些阿爸们。 **问:**contemplation沉思这个词的意思,它是一个基督教的词吗? 答:我们在这里使用contemplation这个词,只是一种思考的进程,所有的哲学家他用理性、思考的能力、逻辑推理的能力,试图去推导到底上帝是什么。换句话说就是,contemplation完全依赖于人的理性思考和推理的能力。当我们谈到这些哲学家的时候,这里没有任何神圣恩典的概念介入他思考的进程当中。 也许恩典对他们中的一些人起了作用,但他们不知道,他们并不依赖它,因为它是一个陌生的概念。有一些哲学家的言论写得非常棒,你可能就会怀疑他们是不是预备好自己要接近上帝了。例如,柏拉图提到正义之士将被钉在木头上,双目失明,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他也说了其他的话,但有的人可能会说,这只是一个巧合。有的人可能会说,他可能获得了上帝的一点点启示吧。但到了基督时代以后,我们不再依靠沉思,而是依靠启示,我们只能谈论上帝,因为上帝对我们说话了。也许在中国的传统下,在基督之前也有一些哲学家或者大师谈了很多智慧的言语,但是新约产生的时代背景,是一个希腊化的背景。我读到一些书说,各个文明的一些哲学家,他们都期待着一些事情到来,但是他们沉思的境界只能到那里,他们需要上帝的启示来让他们进入更高的境界。所有的文明都是很重要的,但是希腊文明不太一样的地方,是有很多的哲学家留下了不少著作。

April 23, 2023 · ephremyuan

圣经读原文更好理解?兼论景教是什么?

按:本问答源自于教会历史通识课第二课《我信使徒的教会》,归于期刊中的“历史”栏目下。 版权声明:若您想转载此文,请按版权申明格式转载;若有杂志想出版此文,请通过电子邮件(areopagusworkshop@gmail.com)联系。 问;圣经是否读原文更好,以便更好的理解圣经? 答:早期教会在语言上可以分为拉丁语,希腊语,叙利亚语,以及科普特语,后期的还有埃塞俄比亚语,亚美尼亚语等。不同语言的基督徒会使用与之相应语言的圣经,故此,拉丁文和叙利亚文的圣经出现是最早的,很可能在2世纪就开始了。所以基本可以说,在早期教会,叙利亚教父会读从希腊文翻译过来的叙利亚文圣经,拉丁教会,科普特教会也是如此。那他们解经的时候,就不是根据英文,也不是根据中文了,而是根据叙利亚文圣经,拉丁文圣经来解经的。比如,奥古斯丁不通希腊文,他就依赖当时的拉丁文译本;4世纪前夜的叙利亚教父阿弗哈特和艾弗冷用的就是当时的叙利亚圣经译本。他们解经就基于这些译本,所以要研究早期教会,能通这些语言就显得十分必要了。不然就会拿着一个现代的英译本,或中译本来“评价”甚至“审判”他们对圣经的理解是否正确,这种想法实在骄傲又不明智,不为笔者推荐。 因此,原文是无可取代的,如果大家有机会去学原文,读原文那是最好的。因为叙利亚教父在写他对上帝某方面见解时,他引用的不是希腊文的圣经,而是叙利亚译本。这就注定了圣经版本在他们神学阐释和理解上会有细微的差异。 关键看读者的兴趣在哪一块。如果您对亚美尼亚教会有兴趣,就要学亚美尼亚语,其他的以此类推。 问:景教是什么?就是最初的基督教吗? 答:景教主要是指叙利亚教会的一个分支。现在是叫亚述教会,又叫东方亚述教父。在历史上,自五世纪聂斯托留异端之后,境外的叙利亚教会受到冲击,分成了东叙利亚教会和西叙利亚教会。希腊教会蔑称西叙利亚教会为一性论,而东叙利亚教会为聂斯托留异端。西叙利亚教会主要是在波斯境内,于7世纪传福音到中国,被唐朝称为景教,取光明之意。所以景教特指现今的东方亚述教会,即西叙利亚教会,有时被误称为聂斯托留异端。关于景教不是异端,笔者已写过专文驳斥这种观点,这里不再详述。

March 19, 2023 · ephremyuan

你们查考这经中”经”是指哪些? by Lydia博士

按:此为Lydia博士《第二圣殿时期的犹太文学》讲座的课后问答三。Lydia老师深入浅出的回答令人敬佩。此问答经阿甲编辑整理,Lydia博士修订而成。Enjoy! 版权声明:若您想转载此文,请按版权申明格式转载;若有杂志想出版此文,请通过电子邮件(areopagusworkshop@gmail.com)联系。 问:说你们查考这经,因为你们以为内中有永生,这里的这经是指哪些经? 答: 现在一说圣经就是一本书,有不同的版本,但是在耶稣和使徒那个时候没有书,只是手抄本,一卷一卷的,抄在羊皮纸卷上。 其中摩西五经具有核心权威性,其形式和次序都是最早定型的;然后是先知书,在犹太人来看,历史书也是前先知书,就是经过神启示的,只不过先知们没有自己去写。比如说约书亚记就不是约书亚自己写的,但他是一个主角。所以犹太人认为历史书也是先知书。此后有后先知书,后先知书就是我们所说的三大先知书,还有十二小先知书,三大先知就是三本书,抄在不同的羊皮卷上,十二小先知书是一本书,因为是抄在同一个羊皮卷上。 在古代,羊皮卷都是一卷一卷分开的,因此要判断在什么时候做出了旧约的排序比较困难。在二世纪的时候,由基督教会首先使用,才出现了和我们现在一页一页的非常相似书本形式,旧约才成为一个合集,然后才有了圣经是一本书的概念。 这部书的大体顺序是:摩西五经、前先知书(即历史书)、后先之书、智慧书。这是犹太人的排序。 但(继承犹太人的七十士本的)基督教旧约排序不一样:摩西五经、历史书、智慧书、最后是先知书。因为先知书就是关于弥赛亚的预言,预言在在在新约中得到了具体的实现。这就逐渐有了正典的概念,所谓的正典就是要确定有多少书目,次序也要固定下来。 那么在在基督和使徒时代,犹太人读的圣经是什么样的呢?死海古卷给我们了一个很好的启示。我们有的旧约书目那时就是具有权威性的经书,但具体书卷的数目和次序,甚至版本,都没有固定下来。因此有的手抄本接近于希伯来圣经的文本,也有一些手抄本更接近于七十士译本。这些书卷的羊皮卷,那时的宗教团体都认为是“真”的,他们好像不太在意哪一个手抄本是“真”的,哪一个手抄本是“假”的,哪一个手抄本是可靠,哪个是不可靠的。 对于他们来说尽管版本不同,但都是同一本书。 为什么呢?因为不同的版本来自不同的手抄本传统,手抄本显然没有两本是完全吻合的,因为是人抄的,跨越地域和时间的数代之后难免有不同。 现今的希伯来文马索拉文本的圣经直到了九至十世纪才完全固定下来。那时拉比已经取得了犹太教完全的权威,所以其它传统的文本全部都不再抄了,不仅是销毁了,而且不再传承了,因此犹太教只有一个希伯来文圣经的文本。 但是在一世纪的时候就不是这样子的。 因此,基督和使徒们肯定读希伯来文的,也肯定读希腊文译本的。因为在新约中引用旧约的时候,有些跟希腊文版吻合,有些跟希伯来文版吻合,因此基督和使徒们读的旧约肯定有不同的版本。

January 28, 2023 · ephremyuan

沙漠教父所有的祷告生活都是在实践心祷吗?

按:这是《沙漠教父言行录与心祷默观传统》讲座的系列问答之三和四,因主题都涉及心祷,故合成一个问答。 版权声明:若您想转载此文,请按版权申明格式转载;若有杂志想出版此文,请通过电子邮件(areopagusworkshop@gmail.com)联系。 问:沙漠教父所有的祷告生活都是在实践心祷吗? 答:简单来说,这基本正确。 心祷是灵修生活的根。因为心祷就是清心的意思,按阿爸摩西的观点,一个人只有达到清心才能进入天国,从这个意义上说,这种说法几乎是正确的。心祷就是不止息地忆念上帝(巴西尔《长会规》第5条),在早期心祷还部分地包括不止息地默想圣经,颂咏诗篇;沙漠教父为了抵抗魔鬼的诡计,而做的简短祈祷,也叫箭头祈祷也是心祷的来源之一。在《言行录》中对阿爸矮子约翰有这样两处记载, 据说,有一天他正在为编织两个篮子编绳,可他一不留神却把 它织成了一根绳子,长到触墙,这是因为他的灵完全沉浸在默想之中。(矮子约翰11) 一天,一个弟兄到阿爸约翰那里去取藤篮。他从屋里出来对他 说:“弟兄,你来干什么?”他回答说:“阿爸,是采取藤篮的。”于是,他回到屋里去拿,可忘了这事,自己坐下来继续编织起来。那位弟兄又敲门,阿爸约翰又从屋里出来,弟兄就对他说:“阿爸,请您把藤篮给我吧!”可老先生再次进屋时, 又坐下编织起来。结果弟兄又再次敲门,阿爸约翰又出来问: “弟兄,你来干什么?”他回答说:“阿爸,来取藤篮呀!”这次,阿爸约翰拉着他的手,领他进屋说:“你如果要取这些藤篮,就赶紧拿走吧,老实说,我真的没时间理这些琐事。”(矮子约翰****30) 以上两个故事是称赞阿爸矮子约翰的心祷专注力,因为他全神贯注地与上帝相交,以至于忘记了他手头所做的事情。 在早期教会,有一日七次固定时间祈祷的习惯(参诗119:164)。而这种习惯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信徒养成不止息祈祷的习惯。按塞浦路斯的主教伊比芬尼的言行录路,我们得以知道此点。 这老先生还说:“大卫这位先知在夜间祷告,他半夜醒来,天未亮就祷告 ,天亮了他又站在主面前;凌晨时他祷告;傍晚与晌午他也祷告,所以他才能说:‘一天七次赞美你。’” (伊比芬尼 7) 有人向塞浦路斯的主教伊比芬尼述说他在巴勒斯坦的修道院所 发生的事:“按照您的指示,我们没有忽略宜唱诗篇,也严格诵 读第三、第六、第九时祷的经课。”而伊比芬尼纠正他,说: “很明显,你们忽略了其他时祷,等于忽略了不住祷告的原则。 修士必须不住地在心里充满祷告与诗篇的宣唱。”(伊比芬尼 3) 当然,心祷的操练与攻克己身,行公义,好怜悯以及参加教会礼仪(尤其是圣餐)也是密不可分的。 问:清心是否就是圣洁? 答:总体来说,清心程度更深一些。我们谈一个人是圣洁的,有可能是指他外在的表现,如品格,守信,诚实好客等,但他心里的实情如何,我们是不知道的。但对沙漠教父来说,光有这些外在的品行是不够的,他们追求的目标是清心,因为那才是进入天国的唯一途径。叙利亚的圣以撒说,心是根,心思是其中一个枝干,如果根清洁了,整棵树就清洁,如果只有一个枝干清洁,其根没有清洁,那人还是不清洁的。这里的心,作为人的最核心处,要得到清洁。上帝不像人看人,人是看外貌,但上帝看人的内心,看它里面有没有私情邪念,因为我们一切的罪行都是从心里发出的。所以,清心要比单纯的圣洁来得更深。

December 19, 2022 · ephremyuan

再论圣经与大公传统 (Tradition),兼论唯独圣经

封面图片:手拿圣经的大圣巴西尔,圣金口约翰,神学家格列高利 大公传统,在天主教和正教皆成为Tradition,又译为圣传*。 *注:正教传统分为traditions and Tradition. 二者区别如下:传统 traditions 指正教内部存在,但未被教会以会议(无论大公的还是地方的)的形式公开承认的部分,其权威性不如圣传,不一定是正教普遍接受的传统,或有争议的教父观点,皆属此类。例如,税关说,万物复原论,一些带有地方特色的圣像,建筑服侍风格等;圣传 Tradition 是正教对大公传统的另外一种称呼。圣传的内容可以囊括如下:圣经、圣礼(尤其是洗礼和圣餐礼,当然傅油礼(天主教叫坚振礼)是一道举行的)、大公和地方会议的决议和教规,教父们众口一词的见解。至于圣传和传统的界限具体在如何,目前学界似乎没有公认的答案,但这种区分是公认的 写作此文是要再次驳斥中国正教会网站的一篇由约安·威福神父写作,默耕翻译的文章:《唯独圣经吗?正教对基督新教之教导的评价》。这篇文章的价值在于指出新教徒对唯独圣经的误解和误用,语气却是毫不客气的,并且对新教徒在圣经方面的学术成就也未见足够的尊重。 这篇文章的缺陷在于没有首先理清正教会是如何看待圣经与大公传统的关系的。而这正是此篇文章的目的:圣经与大公传统的关系如何?笔者提出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理解(当然,它也不只是我自己的)。 我在圣十字架神学院的旧约老师,神父尤金•潘提乌科(Fr. Eugen Pentic)算是东正教研究圣经的领军人物。他尊重新教的圣经学者,毕竟多数研究圣经的大牛都在新教或天主教阵营。他不时批评学生读教父著作过于读圣经(可见教父著作与圣经之间是存在张力的,我会另写文专门阐述此问题)。 在一次课上,神父尤金跟我们谈到圣经与大公传统的关系。他首先在黑板上写下耶稣基督的名字,然后围着这个名字画了一个圈,在圈内写上 “Bible(圣经),接着他再在外面画圈,就是圣礼,大公会议,地方会议,教父著作等内容。他告诉我们圣经处于大公传统的核心位置,因为它见证了耶稣基督的好消息。我当时一下就豁然开朗了。原来圣经在正教会占有如此崇高和核心的地位。这不仅仅是用一句话说:圣经是圣传的一部分所足以表达的。 有人宣称,圣经只是大公传统的一部分,这句话没错,可问题是这句话并没有告诉我们是哪一部分?如果大公传统是一个人,那我要问圣经是心脏?是胳膊?还是手指,甚至手指甲?砍掉一个人的手指,甚至胳膊,人还能活,但拿掉一个人的心脏,他还能活吗?我想要强调的是,圣经是大公传统的心脏。 如果这个心脏有两个心房的话,那么圣经至少是其中一个心房,而另一个心房就是圣礼(尤其是洗礼和圣餐礼)。 基于这个关系表述,我列举圣传的具体内容如下:首先是圣经和圣礼,其次是大公会议决议和教规,再次是地方会议的决议和教规(当然是教会后来都普遍认可的),最后是教父们众口一词的教导。关于圣灵在大公传统的重要作用,请看《教会、圣经与大公传统》 如果圣经是大公传统的核心,那么对于约安·威福神父关于唯独圣经”的错误预设一:圣经被认为是信仰、虔诚生活与崇拜的最终准绳(The Bible was intended to be the last word on faith, piety, and worship),笔者就不敢苟同了。因为一切大公传统的教导都是有圣经根据的,有些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暗含着的。就像心脏的血液遍布全身,无论手指头的毛细血管多细,被划破了还是能见血的。 问题在于我们是把圣经读成了字句,还是就这精义读,因为同一个意思用不同的表述是完全可以的,有些东西虽然圣经找不到这样的词或一模一样的说法,但只有表达同一个意思即可。 注:其他两个错误预设圣经是初期教会的信仰依据,而传统只是后来“世人堕落”的产物和任何人都能未经教会的指引而自己解释圣经,笔者没有异议。 再者,笔者所读的教父著作,无不尊圣经为神的话,上帝的启示,他们对圣经的热爱达到了倒背如流,时刻默想的地步,因此无论是劝勉讲道,制定礼仪教规,驳斥异端异教,回应社会敌基督的思潮,他们无不以圣经为他们论证的基础,同时以大公会议决议、教父相关著作,礼仪文本为辅助来应对。可以说,教父们在面对异端异教,回应时代的挑战时,教父们是“唯独”圣经的,至少他们是以圣经的话为至高的标准来驳斥异端异教,来牧会教导,来回应时代挑战的。笔者赞同的唯独圣经就是从这个意义上去理解。 笔者也并不赞同马丁路德1,尤其后来的激进的改教者的观点,将圣经与大公传统置于对立的状态,以至于“唯独圣经”的意思就是用来质疑和挑战传统的。正是这种将圣经从大公传统中单独拎出来,如同把一个人的心脏拿出来一般——的做法才造成了不少人产生了对唯独圣经的误解和误用,以及他们对大公传统的忽视,甚至敌视。 马丁路德是否有这种意思,笔者并非研究马丁路的人,因此不好评说,还请相关学者赐教。 ↩︎

January 5, 2022 · ephremyuan

教会、圣经与大公传统

1 有人说,没有教会,就没有圣经,这话只对了一半,其实反过来说,没有圣经,就没有教会,也没错。有人问,没有圣经,有教会吗?这个问题就不应该问,因为这些表述和问题都有一个暗示,那就是圣经和教会是冲突的,但它们并不冲突,无论是教会还是圣经都是三位一体的工作,它们不是相互对立的,而是密不可分的。圣经自教会诞生以来早已深入教会的方方面面。 2 圣经正典的形成是在教会对抗异端的过程中产生的,教父们普遍达成了共识。当正典形成后,留下的就是对圣经的解释问题,早期教会是通过教父们与异端的对抗,通过大公会议的信经和决议解决的。我在圣十字架的一位旧约导师,亦是一位东正教神父说得好:“教父著作不一定等于对圣经的正确解释,但他们为解释圣经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指南。”指南的意思是有了他们的著作,我们不用害怕会错解圣经到异端的地步。 3 我课堂上一位姐妹说得好,她说:“大公传统是圣灵在教会的工作。” 她说得对。不少天主教和东正教的学者都持此观点。 4 一次讨论圣经正典形成的课上,我们试图找到教会与圣经的关系。我总结如下:如果教会大公传统有个核心的话,那不可见的核心当然是圣灵(连同圣父圣子的工作了),那可见的核心就是洗礼、圣餐礼和圣经,其次是大公会议留下的信经和教规,教父们的著作,灵修传统、教会神职体系(为主持洗礼、圣餐礼和授圣职礼而设),最后是教会留下的礼仪祈祷文献、圣徒传记、教会建筑等。我想大公传统主要指的前两点。 5 尽管在东方教会礼仪中有小入圣和大入圣之别,小入圣的高潮是宣读圣经,大入圣的高潮是圣餐。但这并不意味着圣经应当置于圣餐之下。因为没有圣经,圣餐无法举行,教义无法形成,礼仪文本没有根据,大公会议的信经和教规也成了无米之炊。 6 教会虽然有好几次大公会议,但只产生了一个信经:尼西亚信经,后期的会议不过是对信经的进一步解释罢了。有些人声称,尼西亚信经的权威性不如圣经,这种对比圣经与信经的权威性孰高孰低的做法,实在不高明。就如对比苹果树干与苹果中哪个更具苹果树的特性一样,其实圣经与信经传递了同一个意思,都是圣灵在教会的工作,是一体的。所以说,信经是略缩版的圣经,圣经是扩大版的信经。 7 有人问我,中国教会如何回到大公传统?我的建议是,首先在主日崇拜中加入全体一起诵读尼西亚信经的环节,因为尼西亚信经就是大公传统的标识。 8 教父们从很多意义上都是“唯独圣经”的,他们用圣经来驳斥异端异教、形成礼仪文本、讲道牧会、回应他们当时不良的思想风潮,我把这称之为真“唯独圣经”。不过,现代好多人把唯独圣经用歪了,他们用圣经来形成自己的观点和派别,用以反对教会牧者,反对早期教父,反对早期形成的修道主义传统,反对大公会议决议,反对教会形成的礼仪和教规…这实在是对圣经的误用。 9 圣经不只是用来思考的,更是我们的命,我们应当把神的话活出来,用它来回应时代的挑战,这才是对圣经的正确应用。(详见巴西尔书信二节选)

December 24, 2021 · ephremy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