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权声明:若您想转载此文,请按版权申明格式转载;若有杂志想出版此文,请通过电子邮件(areopagusworkshop@gmail.com)联系。 在早期教会(指3-5世纪),教父们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一件事上:将传统理解的单一一神论逐渐转化为三一一神论,这恐怕是人类历史上唯一一次神学从骨子里真正完全地突破哲学的禁锢,达致巅峰的创举,从此人们可以说神学是哲学的巅峰。
当然另一大贡献是灵修,修士们常说灵修是科学之巅,艺术之最,这清心圣祷的方法正是在同一时期发展起来的。试问哪个科学或技艺能让人达致清心的地步吗?没有(此篇值得另外探讨,这里不再详述)。
也正是这个原因,那个时期绝大部分的护教作品都是围绕这一主题而作(当然奥古斯丁和佩拉纠的论战算是个例外,这个论战从未受到东方教会的重视)。
尼西亚信经的主要内容是我们所信的对象——上帝 单一一神论认为上帝的一是数字的一,是单一,在他里面没有多的可能,无论犹太传统还是希腊的哲学传统都异口同声地支持这一论点,在这两股力量的合力下产生早期教会除了诺斯替主义之外的最强大的异端——阿里乌主义。阿里乌最大的特点是为了确保上帝的单一的一,拒绝圣子的神性,认定圣子乃被造物之一。其最著名的论点是“在生圣子之前,圣子不存在。”这个论点当然涉及对创造论的理解。
阿塔纳修区分了圣子的“受生”与被造物的“创造”。他认为创造是从无中生有,一切时空以及其中之物都是上帝从无中创造的,而圣子的“受生”不属于这一范畴,是上帝在创造以先,在永恒中生的,因此不存在生圣子之前的时间先后问题。正是这种无中生有的创造论才推出了圣子必须是上帝的结论。因为只有上帝,而非无中生有的被造物(无论这个被造物多高)才能引导人达到上帝那里。
因为在造物主与被造物之间存在一个巨大的鸿沟,这个鸿沟,被造物无法靠自己达到上帝那里。唯一的方法是作为上帝的圣子借着道成肉身的方式为这道鸿沟搭建一座桥梁,从此圣子被恰当地称为一切造物的救主以及第二次创造(即新造)。具体逻辑关系请见笔者专文《论无中生有与道成肉身》。
为了让人真正地获得永恒,达到上帝那里,道成肉身的圣子必须是上帝,否则人类的救恩就完全丧失了。而宣称圣子就是上帝突破了传统理解的单一一神论的禁锢,开始走向超越数字之一的奥秘的三一一神论。
在381年,在君士坦丁堡举办了第二次大公会议。会议更新了325年在尼西亚第一次大公会议产生的信条,其内容如下:
我信唯一的上帝, 全能的父, 天地及一切有形无形万物的创造者。
我信唯一的主耶稣基督,上帝的独生子, 在万世之前由父所生,出自光明的光明,出自真上帝 的真上帝,受生而非被造,与父同一本元,万物籍祂而造成。祂为了我们人类,并为了我们的得救,从天 降下,由圣灵和童贞玛利亚取得肉躯,而成为人。祂为了我们,在本都比拉多手下被钉十字架,受难而被埋葬。依圣经所言,在第三日祂复活了,升了天, 坐在父的右边。 祂将在荣耀中再来, 审判生者死 者,祂的国度万世无终。
我信圣灵, 主, 生命的赋予者, 自父而发, 祂与父及子同受敬拜同享荣耀,祂曾籍先知们发言。
我信唯一、神圣、大公、传自使徒的教会。 我宣认唯一赦罪之洗礼。 我期待死者的复活, 以及来世的生命。阿门 1
其希腊原文如下:
此即注脚中第24页的希腊原文
尼西亚信经充分反映了早期教会对教义的理解,其中第一段描述圣父,第二段描述圣子,第三段描述圣灵,最后提及教会论,洗礼,肉体复活以及末世论。通篇除了“信”字,没有一句提及当今中国教会所关注的因信称义和预定论。
从早期教会的视角,因信称义和预定论属于教义的范畴吗? 从尼西亚信经的主要内容可见,信的是什么比怎么信(笔者以为因信称义就属于这类范畴)要重要,真正的教义探讨始终是我们信仰的对象——上帝。
因信称义和预定论,作为奥古斯丁与佩拉纠(其核心是自由意志与神恩的关系)论战的副产品,并没有进入早期教父们的视野,因为他们大部分精力都用于对抗阿里乌了。奥古斯丁花那么多精力与佩拉纠论战是因为尼西亚信经在381年已经被确立,以至于他写《三位一体》的时候论战的气氛少了许多。总之,站在早期教会的视角,因信称义和预定论远不及尼西亚信经所代表的三一上帝观重要。
站在这个视角,笔者就有些好奇了,为什么因信称义和预定论在中国教会就变成了教义性的探讨(笔者发文驳斥一救永救观,就有读者误解我是在反对因信称义和预定论,似乎它们是“基本教义”),难道不应该花点时间用三一上帝的教义驳斥一下周围的儒释道吗?
可见,由于把视线过分专注两个改教家马丁路德和约翰加尔文(我很尊敬他们,他们在他们的时代做了该做的事,并没有贬损之意)以及他们的延伸奥古斯丁(尤其是与佩拉纠论战中的结论),中国教会无形中局限了自己思维模式和视野,这是非常令人担忧的。笔者为推广东方教会传统,站在东方教会的视角亦有这种担忧。
非常感恩的是,孙老师勇敢地鼓励我们从马丁路德和约翰加尔文开始往前走,请见加尔文《要义》在中国处境下的意义。笔者认为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笔者以为,中国教会从加尔文往前走,首先要走到的是隶属于东方教会传统之一的叙利亚教派——景教。笔者鼓励更多的基督徒参与到景教的研究中(景教作为第一支传入中国的基督教教派,一直以来缺少中国基督徒的视角,非常值得研究),景教的灵修和诗化的神学表述模式对中国教会也具有极大的借鉴意义。并且,它对中国文化的影响尚有巨大的探讨空间。
此外,笔者打算今年讲授初级叙利亚语班,凡对景教感兴趣的读者,欢迎报名参加。
Tanner, Norman P. Decrees of the Ecumenical Councils (London : Washington, DC: Sheed & Ward ; Georgetown University Press, 1990), 24. 此是根据希腊文翻译的,不一定用于哪个教派的礼仪中。此外笔者在这里不探讨和子句的问题,希腊原文是无和子句的。 ↩︎